Cyan的无尽妄想

杂食动物,哈斯塔废案的不知道几号机

卖火柴的小苏联

  *改编自安徒生童话《卖火柴的小女孩》无cp向
  1991年12月25日,晴 。莫斯科的冬天总是总是格外寒冷,昨夜里刚下过雪,大街上白茫茫一片。白日高照,却并无一丝暖意。
  瘦小的苏联把她的旧式T–34坦克停在街边,拎着小篓沿街叫卖:“卖火柴,卖火柴,好用的‘斯大林’牌火柴!请买一盒我的火柴吧!”尽管苏联的叫卖声清脆动听,路上的行人却并不愿意施舍她一丝目光。
  一阵寒风吹过,穿着单薄的布拉吉的苏联打了个寒颤,手中捏着的火柴抖到了地上。她揽起裙子蹲下去捡,默默地想,“为什么...我会沦落到这分田地...”  她想起,曾经的曾经,自己家的火柴店刚开业没多久,哪天不是门庭若市,哪天不是夜夜笙歌。那时的自己穿着崭新的布拉吉,整日只需坐在柜台前,钞票就会自动飞到她手里。
  曾记得,那时,苏联立在工厂前,呼风唤雨,众人也对她马首是瞻,好似天人下凡。
  那时,谁人不敢称她一声“苏联大姐头”?
  如今想来,恍如虚幻的梦。
  是的,这个梦很快就醒了。
  自打对门的美利坚开始卖起打火机,苏联的家业便一天天败了下去。到了后来,苏联的店门可罗雀,“大姐头”的叫法,也成了笑话。她只能眼巴巴看着对门的美利坚把生意越做越大,甚至开起了连锁店,颇有当年英吉利的风范。
  而如今,苏联早已负债累累,工厂也破了,只好把店面当了出去,家里的兄弟姐妹们也一个个离开了她,留下来的那几个也没吃再饱过饭,终日指望苏联出去叫卖火柴赚几个银元过活...
  不行,不能再消沉下去了。苏联站正,拍打拍打裙子,强制让自己从回忆中跳脱出来。
  家里的同志们还等着我给他们买面包呢。苏联坚定了眼神。
  可是,刚迈出去几步,山姆大叔那张令人作呕的笑脸便鬼魅似地闪现在眼前。揉了揉眼睛,却又消失了。
  “大哥哥,要买一根火柴吗?”苏联凑到一位行人面前,带着些许期待地问道。可那人只扫了苏联一眼,便轻蔑道“小姑娘,都什么时代了,你还卖火柴啊?”见苏联一幅不解模样,他似乎觉得有些好笑,道“如今大家都是用的打火机,谁还用那破火柴啊,又麻烦又不安全。小姑娘,我劝你啊,早点收摊回去,洗洗睡吧,没希望的,啊。”说罢,便朝着美利坚的门店努了努嘴,轻笑了一声,走开了。
  苏联站在原地,一眼不发。待他走远,才用目光狠狠地剜了他一刀,啐了口吐沫,低声骂道“美利坚的走狗!”
  苏联强迫自己不去看美利坚那流光溢彩的屋舍,可究竟是耐不住,偷偷地看了一眼。
  然而,又走了几个时辰,苏联仍旧没有卖出去哪怕一根火柴。
转过一个路口,苏联眼前一亮,啊,是波兰!波兰曾是苏联的老主顾,苏联也与他过些许恩惠,想来波兰是会买她些火柴的。
  然而没等苏联上前询问,波兰便好似见了瘟神,只看了她一眼,便径直从她身边走开了,眼中掠过的,分明是嫌弃。擦肩的瞬间,苏联注意到,波兰的大衣口袋里,闪着一星打火机的银光。
  苏联口中泛起一股酸意,放弃了追上去逼问的念头。
  走吧,都走吧,都去美利坚那儿算了!早晚你们都得被那个贱人榨干!
  苏联暗暗诅咒着那些背弃她的人们,继续漫无目的地前进,继续叫卖道“好用的‘斯大林’火柴,有人要买一盒‘斯大林’火柴吗!”然而声音已有些嘶哑。
  苏联已经有三四个时辰滴水未进了。
  忽然,儿时玩伴东德的身形出现在前方。
  苏联正想上前去打个招呼,毕竟多少年的感情。
  可,西德执起了他的手。
  苏联将踏出去的脚小心翼翼地收了回来,低着头,轻轻转身走  开了。
  灰蓝色的双眸里泛起一片雾气。
  她继续叫卖着火柴,声音中流露出些许无聊。
  天色暗了下来。
  天空染上些许群青,些许星子点缀其间,似一段画锦。
  纵然如此景色,苏联也无心欣赏。
  她只关心她还能不能买到面包。
  更是寒冷了。苏联裹紧了她的衣裳,用微颤的声音继续叫卖。
  不,其实不再叫卖也没有关系了,已经不会有人再买你的火柴了。
  苏联的耳边响起山姆大叔粘稠的声音。
 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,用力把这些声音甩出脑袋。稻草般金黄而枯槁的三股辫在陆续亮起的路灯下闪着微光。
  路上的行人稀稀落落,更没人看她了。
  前方穿西装的背影有些熟悉,苏联努力想了想。啊,中华。
  中华是唯一一个穿西装却用火柴的人。
  苏联看着中华西装革履的背影,记忆一点点苏醒。
  那时中华还是个毛头小子,脏兮兮的,没人想要接近他,只有    苏联注意到他与自己有些相似的东西,便不自觉开始引导中华。中华也未辜负她的期待,一寸寸碾过曾经欺辱他的人,藏起来身上的伤,一点点,一点点,屹立东方。
  可是,苏联却退缩了。
  她看着冲着他笑的中华,身着一身西装,剃着精练短发,纵然外表光鲜,骨子里却还是那个一脸憨笑的脏兮兮少年。
  然而,面对这样的中华,苏联却隐隐感觉到了无端的威胁。
  她总觉得终有一天,这样的中华,会一样憨笑着把她碾在脚下。
  苏联选择了与中华决裂。纵使中华万般不解,纵使他主动向苏联示好,苏联仍冷冷地将他拒之门外。
  中华只是想再喊苏联一声“大姐头”。
  最终,中华收起了低声下气的态度,转身离开,再不回头。
  美利坚也觉察到了中华的势头,可与苏联不同,美利坚选择了主动接近中华。
  况且中华也不是傻子。他明确知道如果能和美利坚交好,他能够提高多少地位。
  于是苏联只能无力地看着中华与美利坚渐行渐近。
  如今,尽管中华仍没有倒向美利坚那边,可无疑是不会再回来苏联这里了。
  到底是我咎由自取。苏联叹息。
  假如自己没有走开,说不定,现在自己也不会落到这份地步。
  可惜从来没有什么“假如”。
  但是现在,苏联已经顾不上什么颜面了。已经很晚了,再卖不出去火柴,她一大家子都得挨饿。
  苏联终究是忍着对出尔反尔的自己的反感,硬着头皮叫住了中华。
  中华回头,线条硬朗的脸庞滑过一丝错愕,只一瞬就消逝。
  什么事。
  你要,要买一根火柴吗?
  中华伏下身子,准备掏出钱,可当看清楚火柴盒上的牌子时, 旋即眉头皱起,停了手,冷声道:“你怎么还在卖‘斯大林’牌?你不知道这个牌子早就过时了吗?”苏联昂起头,迎上中华的目光。
  中华目光里有些东西,苏联一时说不透。
  见苏联没有回应,中华叹了口气,轻声道:“人,要学会改变,来适应这个社会,你懂吗。卖火柴也是,我早就不用当初那个牌子了,我早已改用‘中特’的火柴了。”
  中华从口袋里掏出那盒火柴,包装有点像美利坚那种风格,但  是打开里面的确是排列地整整齐齐的火柴。
  中华熟稔地抽出一根火柴,在侧边轻松地划着,点燃一根烟。
  天凉,你回去吧。
  路灯下,中华走远的背影在烟雾缭绕下有些虚幻。
  一整天了。
  苏联一根火柴也没有卖出去,落寞地向着家的方向走去,可不知为何,她越走越慢,越走越慢,最终停在了仅仅一街之隔的工厂旧址前。
  她没脸回去。
 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那些满脸挂着期待与希望的同志 们。
  她最终还是选择在T-34坦克里捱过这彻骨的夜。
  深夜。坦克里的伏特加也喝完了。
  苏联再没有什么可以暖身子的了。
  睡吧,睡着就不会冷了。
  可苏联偏偏无法入睡。
  各种各样的往事走马灯般闪烁,却不曾停留,连一瞬,苏联都没法攥紧。
  终是饥寒难耐,苏联纠结许久,在黑暗里摸索出一根火柴,在壁上划亮,试图用这微弱的光明温暖自己。
  熹微的火光照映在苏联微醺的眸子里,在这摇曳的小小火焰中,她仿佛看到了赫鲁晓夫的笑脸。
  赫鲁晓夫手持着玉米,爽朗地笑着。
  他手中的玉米,颗粒那么饱满,颜色那么金黄,香甜的气味直冲苏联鼻腔。
  苏联不禁口舌生津,忍不住舔了舔皲裂的嘴唇,肚子也似乎有些微微充实。
  下一瞬间,火光灭了。
  寒风吹进破旧而透风的坦克,苏联蜷缩起来取暖,然而作用并不大。
  苏联觉得自己的体温极速下降,呼出的气体还未氤氲开来,就似乎已在眼前凝结成霜。
  她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些什么,可所触及之物全是冰冷的金属,狠狠地将她刺痛。
  终于还是又摸出来一根火柴,毫不犹豫地擦亮。
  豆大的火苗里,投影出斯大林红润的面庞与浓密的胡髭。
  多美的一张脸啊。
  她看见,火光中的斯大林昂首挺立在刚刚立起的集体农庄招牌前,挥舞这双臂,高声向无数面带喜色的同志们说着些什么。
  可苏联尚未来得及听清楚,火焰就在突如其来的寒风里猛烈地摇曳了一下,熄灭了。
 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,刚才虚假的饱腹感早已消逝殆尽。
  汹涌的绝望海啸般向苏联压来,苏联只觉得喘不过气来,她胡乱地挥着手臂,试图打开坦克的入口,让外部的星光给予她救赎,可一想到外部的凛冽,只是无力地垂下双臂。
  苏联突然觉得有些好笑。
  苏联再没有什么可以忍耐的了,她安安静静地取出所有火柴,攥在手心,点亮。
  现在,她的手中捧着太阳。
  明亮到能灼伤她双眼的光芒充斥着狭小的驾驶室。
  她看见,伟大的列宁同志,缓缓向她走来,带着和蔼的微笑。
  她看见,列宁向她伸出右手。
  她毫不犹豫地握住了那只厚实的大手,任凭他带着自己飞出这破旧的坦克,拥抱着自己飞向无涯的光明。
  1991年12月26日,晴。莫斯科的冬天一如既往的寒冷。人们围在苏联的旧式T-34坦克前,只在驾驶室里看见散落四处的火柴梗,却再也找不到苏联的身影。
  坦克由于违规停放,被美利坚拖走了。
  俄罗斯从旁边经过,并没有驻足。
   fin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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